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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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波人长安

200×年,我上高二。高二好啊,基本上掌握了学校各项规章制度的漏洞,以及班主任出现在教室后门的时间,又离高三还早,不需要考虑高考的压力,所以整整一年,我都过得自由自在。

那段时间,迟到、装病、抄作业、自习课看小说……各种事情我都干过。

当然像我这样想的人并不多。

比如我的同桌,就是一个刻苦认真的好学生。从早到晚,她永远在做卷子,数学、物理、化学、英语……也不知道哪儿搞来的那么多试卷,每张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她也从来不正经吃饭,午饭吃一包饼干,晚饭吃一个苹果。每天也不说话,吭哧吭哧瞎忙。早晨第一个来,晚自习结束最后一个走,甚至都不见她上厕所。我一度怀疑,她其实是一个貔貅。

问题是,她的成绩并不好,每次考试都在二十名左右徘徊。发挥失常的时候,还考不过我。

……所以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她叫苏雪。很普通的名字。长相也很普通,圆脸,扎一个马尾,戴一副眼镜,因为基本上不出门,脸倒是很白。她没有朋友,独来独往。班里人都觉得她是怪胎,同班一年多,还有人记不住她的名字。

同桌三个月,我也只和她说过一句话——苏雪,你卷子往旁边挪挪,我放不下胳膊了。

很多人都猜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包括坐我前排的七喜。

你可小心啊,七喜经常和我说,哪天她一郁闷,没准儿就拿刀把你砍了。

……靠,大家前后桌一场,不要诅咒别人好吗?!

不过我和七喜是很好的朋友,原因也简单:我们都喜欢在自习课看小说。说具体一点儿,就是七喜负责买,我负责看。

不是我不愿意买,是我没钱。

学校操场边上有一家小书店,书店老板和校领导是关系户,所以校外的书店只能卖教辅材料,他那儿就可以卖“闲书”,没人管。盗版的哈利·波特、盗版的古龙、盗版的科幻小说,还有杂志。

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就去小书店晃悠,七喜背一个空书包,出来的时候,书包是满的。

后来校领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不敢对书店下手,就不定期蹲守在书店门口,看见有学生从里头出来,就要求检查书包。

这是侵犯隐私权!七喜义愤填膺。

但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进书店前踩好点,迅速冲进去,再迅速出来。

直到有一天,我们俩刚走出书店,就看到两个教务处的老师正在检查一个学生的书包。

我拎着七喜的背包,里头是一整套《陆小凤传奇》。

我和七喜同时停住,正想偷偷摸摸退回店里,一个老师已经看见了我们。

你们两个!老师一边喊一边走过来,书包里装的什么?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我和七喜对视一眼。

下一秒,我把书包猛地往七喜怀里一扔,然后掉头就跑。

有人在我背后喊了些什么,夹杂着七喜骂娘的声音,我假装没听见,一口气跑回教学楼,连上三层,跑进教室,坐下。

半个小时后,晚自习开始前一分钟,七喜黑着脸走了回来。

一千字检讨,两份。第一节晚自习一结束,七喜就把我拽出教室,说,你写还是我写?

我写我写。我猛点头。

成。七喜准备回教室。

过两秒钟他又转回来。不行,不解气。他说。

……你说吧,怎么解气怎么来。我挺起胸脯。

七喜眼珠子一转,忽然露出一个坏笑。我一下就知道我上当了。你说的啊,他兴高采烈,怎么解气怎么来?

我只能点头。

那你去追她。透过敞开的教室后门,七喜指指里头坐着的一个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差点儿沉到胃里。

七喜指的是苏雪。

……你杀了我吧!我喊。

哎你这人,人家怎么了?七喜教育我,虽然是闷了点儿,笨了点儿,也不是很好看,但是……

但是……他张张嘴,又闭上。

说不下去了吧?我问。

但是……靠,我不管!这厮摆出一副无赖相,说,你要是不追,我就去教务处告状,说那些书其实都是你买的,我这儿还有十几本赃物呢。

……要不是我个儿矮,我早把你从楼上推下去了!

我看看教室里的苏雪。她正在埋头做题,运笔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整个人几乎半埋在试卷里。

好吧,我不想把七喜推下楼了。

我想自己跳下去。

我跟着得意扬扬的七喜走回教室。走到座位上,我故意大声清嗓子、开抽屉、挪椅子,搞出很大的动静。苏雪稳坐如佛,根本不理我。

没有办法,我趁班主任还没来监督自习,迅速写了个纸条扔给她。

纸条上就一句话:你平时怎么不说话啊?

苏雪打开纸条,扫一眼,把纸条揉成一团,继续做卷子。

……过分了啊!

我只好又写一张:你平时怎么不说话啊?

苏雪第二次揉了纸条。

我咬牙切齿地写了第三张。这次苏雪很长时间没反应,半节课过去,她忽然捅捅我的胳膊,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张纸:不想和不好好学习的人说话。

好像你学习很好一样!

虽然无端惨遭羞辱,但起码还是有成效的,于是我又写:我看你好像每天只吃饼干和苹果,这样会营养不良吧?

苏雪又是半节课没理我。下课铃响,她才把纸条递回来。

和你有关系?她写。

当然有关系了!我回复,我是个善良的人,看到有人过这样的日子,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想了想,又加一张纸条。

以后我每天给你带饭。我写。

这次苏雪倒是很快回了:不用。

……这点儿挫折就能打倒我吗?那必须不能。

第二天中午,我在食堂打了两份饭带回来,笑嘻嘻地放在苏雪桌子上。

苏雪看了一眼。你干吗?她低声问。

不是说了给你带饭吗?我露出热情洋溢的笑脸。

说了不用。苏雪面无表情,把饭推回到我桌子上,又从抽屉里掏出一包饼干。

那天中午,我一个人吃了两人份。

第二天中午,我还是打了两份饭。

苏雪还是没吃。

第三天中午,我继续拎着饭回教室,也不说话,默默放在苏雪桌子上,然后开始吃我那份。

过五分钟,苏雪轻轻叹了口气。她慢慢伸手拿起袋子,解开,小口吃了起来。

我很得意,又给她写纸条:好吃吧?

苏雪专心致志地吃着饭,没有什么反应。我觉得有点儿无聊,就拿出一本小说来看。

看了十分钟,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雪吃完了饭,把饭盒原样放好,装进袋子,拎出去扔掉,然后去洗手,回来坐下。我刚把视线移回书上,她就递给我一张纸条: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带饭?

我扔了书,飞快地写:不是说了吗?我是个善良的人。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带?

——最近才善良起来的。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没有事就不能和同桌联络感情了吗?

苏雪很长时间没动静。

谢谢。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之后,我每天都会给她带一份饭。我们两个各自坐在座位上把饭吃完,基本上不说话。吃完饭,我趴在桌子上睡觉,苏雪做她的卷子,一张又一张。

有时候我们也用纸条聊天。我在纸上写: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卷子啊?

苏雪一定得做完整整一面,才会回答我:又不花你的钱。

我撇撇嘴,趴在桌上端详她。苏雪心无旁骛,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又写了个纸条,故意逗她:你摘下眼镜来,一定很好看。

“咝啦”一声,苏雪把试卷划烂了长长一条。

她红着脸,忙不迭地把纸条放进抽屉。

十分钟后,她递给我一张纸条: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奇怪?

是他们看不到你的优点。我写。

——但你之前也没和我说过话。

——我害羞。

——你去死。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为什么,突然开始关心到我呢?

我忽然间无言以对。

对啊,我为什么要关心她?话说回来,我这算是关心吗?如果七喜没有指定让我追她,而是选了别的女生,到现在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吧。

我很想和她说,这其实和你没有关系啊!我只是不想被七喜告发而已。

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随手写:因为……喜欢你呗。

“咝啦”,苏雪又划破了一张卷子。

这次她整整一下午都没说话,要么全神贯注地听课,要么全神贯注地做卷子。我很忐忑,感觉犯了什么天大的罪一样。一直熬到下午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苏雪忽然起身,同时在我桌子上放了一张新纸条。

——为什么喜欢我呢?

……所以说,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啊!

我心里满是愧疚,只好写: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苏雪看着这句话,慢慢地,嘴角弯了一下。

她笑了。我是第一次看她笑。

可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了两个星期。一开始七喜看到我们中午一起吃饭,还会露出一脸奸笑,暗地里冲我竖大拇指。后来他显得有些不安,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某天晚自习,班主任刚走,他突然回头从我桌子上抢了一个本子,趁苏雪没注意,在本子上写: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没有!我写。

我看你可不对劲啊。七喜又写。

……娘的,你觉得是因为谁啊?!

我不想被告状。我也写。

七喜继续写:啊,我已经原谅你了,不会告你状的。趁早收手吧。

……我也想收手啊!但是这种事,该怎么对苏雪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我错了,都是七喜那个混蛋威胁我?说本来就是个玩笑,笑笑也就过去了?

那时候,她才真的会拿起刀砍我吧?

所以最后我也没敢说。

这样又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我不小心早晨睡过了头,冲到教室又发现作业还没写完,只好借七喜的作业,趁早自习的时候抄。七喜帮我把风。抄到一半,七喜忽然大声咳嗽。我赶紧把作业往桌洞里收,一着急,把一个本子从桌上碰了下去。本子整个散开了。

苏雪看了一眼,顺势低头帮我捡。她弯腰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那是昨天七喜和我聊天用的本子啊!

我赶紧抢在苏雪前头把本子拿过来,迅速把本子收进抽屉里。

苏雪莫名其妙地看看我。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擦汗。

苏雪没说话,转头低声背着单词。

……她应该没看到吧?

似乎是没看到,因为她没再提起过这件事。那之后我们还是继续着这种虚伪的沟通。苏雪偶尔也会问我到底为什么喜欢她。我一律昧着良心说没有理由。但每说一次,都觉得,我真是一个混蛋。

最后还是高考拯救了我。

学校为了保证高考的升学率,把高三全年级按成绩分班,差别对待。苏雪再次发挥失常,掉进了第三梯队,我、七喜和她都分到不同的班级,顺理成章地,就断了联系。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可以过去了。

后来有一天,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七喜来找我,神神秘秘地给我一个小信封,说是苏雪托他带给我的。

我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真相是什么,但还是谢谢你。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张纸撕得粉碎,然后站起来。

你干吗?七喜挡在我面前。

我欠人一个解释。我说。

解释个屁!七喜把我按回椅子上,你有病吧?快高考了,别干扰别人了行吗?

所以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他贱兮兮地问。

我把他赶了出去。

“我知道真相是什么”。

所以她真的知道吗?

无论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吧。

之后我也去过苏雪那个班的教室,只是路过。前门开着,隔着好几排座位,我又看到她。她还是认真地做着卷子,仿佛什么都注意不到,眼镜后面,仍然是张没有表情的脸。

后来的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你喜欢我,那么…

如果你喜欢我,那么...

 

如果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那么:

我们一起去上课,然后悄悄坐在最角落,享受别人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我们一起在图书馆阅览室看书,我把我喜欢的作者介绍给你认识,顺便找几个脑经急转弯让

你在我面前显得依然那么笨,然后透过书架看笨笨的只属于我的你,在做什么

我们去格子铺买好多好吃的东西,背对背坐在操场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他们打球,享受属于

我们的时光

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会把你喜欢吃的挑给你,看你幸福的吃光光

我们一起去四季花,然后我拉着你走在落满红色叶子的樱花树下,喝着同一杯奶茶,你给我

照相,我会笑的很甜,只要有你。

如果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那么:

你早上给我打电话,叫我起床,然后听我懒懒的声音说不,我就要淘气一点

我们一起去逛夜市,或许我们可以买到很多不需要但是会想到彼此的东西

我们一起去跑步,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光芒四射

我们一起去溜冰,你一定要好好的教我哦,不然摔倒了你也会心疼

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20岁了,我都还没自己放过了

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吧,哪里都行,只要有你。

如果你喜欢我,正好我也喜欢你,那么,

找一个sunshine的日子,我们一起去做这些事吧:

我们一起去森林公园烧烤,听说自己考出来的东西特别好吃

我们一起去东湖看荷花,淡淡的清香,那味道特别好闻

我们去江汉路,听说那里的古建筑很漂亮很漂亮

我们一起去光谷看人来人往,坐在步行街长长的楼梯上,看对面偌大的广告牌,看烧烤摊上

升起的白烟,看那些搞笑的乞丐,看那些女孩精致的面容、、、、、、看下面车水马龙,人

来人往,那么你会不会想到北京

或者,我们哪里也不去,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们牵着彼此的手,一直往前走,看看我们

一路走过的风情

你说,好么?

“我们在别人最不看好的时候坚强的在一起,在别人都为我们祝福的时候却决然的分开了”。

这句话好像说的是我们。想起了你一直走在我左边的样子,想起了你给我买的冰激凌,想起

了你喝了我的可乐,想起了你和我喝的同一杯奶茶,想起了你牵我的手时的十指相扣,想起

了你送我上车,想起了你等我的那些时候,想起了信纸上泪水模糊的汉字,想起了你给的美

丽的誓言,想起了你生气时一脸 的受伤与迷茫,想起了你笑着说我们一起,也想起了你忧伤

的眼睛和那句“我们做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一棵普通的树

我是一棵普通的树

文/莫筱喵

我是一棵普通的树,阳光的偏袒让我的树叶一半枯黄一半翠绿。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经常能感受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喜欢站在我身后,站在我破碎的影子上,看着我?嗯,应该是看着我。

我开始注意那个女孩。但是大自然让我无法选择看见她,我的生命需要阳光,她却一直躲在我的影子上。有时候,我拜托风让我转过去看看她,风呼哧。。呼哧。。想要将我转过去,除了一地的落叶,我纹丝不动。这种无法改变的宿命让我放弃了,我望着远方,只能望着远方,感觉累极了。

每天,她都会经过我的身后,而我一直没能见到她。但她到来的时刻,我总能第一时间就感受到,感受到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想象着她的表情,以此来猜测她的心情。我猜她是个小女生,因为,我听到她走路轻快的声音。偶尔,我也会迷茫,我在想她可能也是个霸道的女孩,呵呵…我傻笑,问自己就因为她喜欢踩碎你那枯黄干瘪的落叶,你就觉得她是个野蛮女友?不知不觉,有她的日子里,我总觉得自己就是时间,因为,我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我想我恋爱了,尽管这是单恋。

我依旧只能保持瞭望远方的姿态,我依旧没能看看她。我告诉风,我爱上了那个女孩。风扯掉了我更多的树叶,那个坏家伙,扯了我的绿叶,在我疼得晃动自己的时候,风说,别傻了,老兄,你只是一棵树。我突然觉得更疼了,为什么我会是一棵树?我常常让风告诉我,女孩的模样。。。

比如她今天扎起了马尾,又比如她换了新的连衣裙。有时候风不耐烦了,呼呼的走了,还不忘又扯掉我更多的叶子。我呢?反复的想象女孩完美的形象,我想她一定是我爱的那个样子。

我换掉了我所有的枯叶,夏天的阳光让我看上去帅气了好多,就连我的影子也不再破碎了。当我可以用我的影子拥抱到她的时候,她,却不再出现了。我以为我可以告诉她,我的心意。如果她可以感受到,我已经有能力为她遮挡酷暑,为她带来夏天的冰凉,她是否也会喜欢我?风轻轻的告诉我,她走了,去了远方或许就不再回来了。轻轻的,好像害怕一不小心就把我的心碰碎了。我的眼前飘过绿叶,可风并没有扯我的叶子啊,我的影子也开始有了星点斑驳。你走了以后,我似乎不再完整。

我沉默了许久,任凭风如何的逗弄,我也没有力气去回应。我开始喜欢望着远方,从未觉得厌倦。有时候,我会去想,是不是大自然早就知道了我的宿命,所以它让我一开始就只能望着远方。我还会想,如果一开始我就能够看见她,我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她特别?她是不是就不是我爱的那个样子?好似时间静止了一般,我轻轻的问风,你说,她还会回来吗?风猛的刮了我一耳光子,够了,哥们,你只是一棵树,他吼道。

是啊,我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她的背影

她的背影
张菁的背很直,我喜欢在后面看她走路的样子,有点旁若无人,又有些小家碧玉。

走着走着我会想和她在背后做些别的事,这么直的背,这么圆的屁股。

她回头问我,“你是回民吗?”

“姓马就一定非得是回民?”

“那就好,我知道一家肘子非常好,我带你去吧。”

“我不去。”

“这么了?”

“我是回民。”

她用一秒的时间压住怒火,“真的假的?”

我摊手,“我家就住礼拜寺后面的小区,你说真的假的。”

这次她用了三十秒,“那我们去吃口水鸡吧。”

那个“吧”字她念的特轻声,但我还是听的心旷神怡。

 

我俩在一江湖朋友的生日上认识的,都喝多了,在选择隐秘的呕吐地点时意见一致,顿时惺惺相惜。张菁坚决不允许她吐的时候我在旁照顾,恶狠狠的把我推开,推就推吧,结果吐我一身。

我拍她后背,“这回没偶像包袱了吧?可劲儿吐,吐完舒服些。”

张菁骂了句脏话,然后说,“老娘都被你看光了。”

 

这句话让我非分之想了很多年,但那时的张菁一点都不老,她小我一岁,花儿一般的年纪,有时一早起来会觉得今天和昨天长得不一样了,隐约中察觉到什么,可毕竟悟不透韶华易逝。

我把张菁看光后我俩成了挚友,交换了电话号码,还加了QQ。张菁十七岁那年用一块方方正正的诺基亚7610,眼镜也是红边黑框的复古,纹理烫过的长发挂在胸前,发梢荡啊荡的。

凭张菁的长相来说,这种身份我是不满足的,我们应该再深入一些,再坦诚一点,那该多好。

 

一家牌匾油腻的成都小吃,操着川普的点菜阿姨,我这样给张菁形容完,见她还在认真的看菜单,便问她,“你知道川普是谁吗?”

“别贫,小黄瓜要不要,麻辣的,挺清口。”

“放宽了点,哥请你。”

张菁指尖在糊着一层薄垢的塑料纸板上磕一下,“那再点一份小黄瓜和一份口水鸡,两份炒饭。”

阿姨收神通似的抄起菜单走了,张菁说,“我请你,甭客气。”

那口水鸡是肉食鸡做的,油的不行,可张菁却吃的顺口。

“你不怕胖啊?”

“我不会胖的。”

“为啥?”

张菁哼一声,“我才几岁。”

 

是啊,她才几岁。

我俩的朋友圈子交集,她有场就喊我去,我有场也捎带着她,人人都知道我俩冰清玉洁,不是我马可没本事,是她有个上海的男朋友。

我问她,“你去过上海吗?”

“去过啊。”

“常去么?”

“还好吧。”

我俩最喜欢找些没人的地方凑一起赖着,要么抽烟聊天,要么只抽烟不聊天。张菁不喜欢点烟这种事,总是抢了我的来吸,又或者自己吸的腻了,转手把那半根递给我,如此一来我俩便时常间接亲吻。

 

张菁从不在外人面前抽烟,于是去哪里抽烟都值得思考。

“要不我们去如家吧。”我一脸严肃,“环境优美,童叟无欺,适合居家旅行外出打鸟。”

张菁白我一眼,“想什么呢?去ktv吧,开个小包。”

在灯光球的旋转下,她点几首蔡依林的歌,我按一排周杰伦,然后我靠在黑皮沙发上把自己调整成充气娃娃状,张菁就在我身上选个舒服的地方枕着。

“上海大不?”

“嗯。”

“你男朋友呢?”

“嗯?”

张菁用力在我腿上拍一巴掌。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就那样儿呗。”

“说说嘛。”

张菁一撑,起来了,电视里放蔡依林的《说爱你》,她拿起麦就唱歌。

 

她坐在那里的背也很直,腰窝处的牛仔裤边撑起一个小三角。

“你穿什么料子的内裤啊?”我喊道。

她一边唱歌,一边歪了一点身子,抽空问了句,“什么?”

“你穿蕾丝还是纯棉啊?”

张菁没理我,身子坐正,又是一段快速的主歌和副歌后,她嫌弃的撇我一眼,“棉的。”

 

棉的好,质地柔软,透汗吸水,穿棉内裤的女孩往往运气不会太差。

张菁从来不穿裙子,每次带我逛街都要看裤子、看裤子、看裤子,重要的裤子要看三遍,还偏偏喜欢黑色的牛仔裤。

“你真是一点男人的心理都不懂。”

她眉毛一挑,“怎么?”

“牛仔裤吧,料子又厚,又没有手感,这都不说,你还穿一黑的,啥线条都没了。”

张菁冷笑连连,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反击,不料只是虚晃一枪,又径自走了。

 

张菁十八岁那年上大学走了,一个小镇的姑娘到了大城市,你一定听过这故事。

走的那天我给她打电话,候车厅里通勤的广播声包裹着张菁,她不断走动穿过人群,话务员刻板的说,列车进入第二站台,请前往上海的旅客抓紧时间检票。

“有事儿呀?”

“还行吧。”

“怎么啦?”

我手心里有汗,心里也是。张菁拎着行李,手指扣着电话,并不做声。

“不去行吗?”

我记得我酝酿了很多有的没的,随着尴尬的僵持,放空的抛出了这句话。

张菁笑着骂道,“傻样儿。”

然后她去了梦寐以求的上海,在钢筋水泥浇筑的森林里挽着那个和上海一样大的男朋友,大上海会带她去老城隍庙,去外滩,去环境优美童叟无欺的如家,在她笔直的背后解锁更多成就。

 

第二年夏天,我俩去她的高中宿舍玩。

她把几个姑娘都撵了出去,然后我俩很约翰列侬的半躺在床上抽烟。

“我说洋子。”

“什么?”

“你都毕业这么久了,还在人家床上抽烟,这样好不?”

“这就是我的床呀。”

她故意摇了一下,铁杆咯吱咯吱的,她咬着烟对我坏笑。

“挺结实嘛。”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测试什么,但如果你再这样,叔叔就要给你检查身体了。”

张菁不等我把话说完就高高的把手扬了起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你别说,这姑娘的手摸起来,就是和自己摸自己不一样嘿。

“得得,我不贱了,别打我。”

张菁脸上闪过难以察觉的羞涩,哼了一声给自己增加底气,无声无息的就把手抽了回去,从包包里掏出一块psp。

“给你带的。”

我俩眼喷光,接过游戏机,手里陡然一沉,货真价实的质感。然后我跟小佛儿似的摁这摁那,也摁不出个鸟来,张菁便侧贴着我,捯饬一下,泡泡龙的画面就出来了。

“哎呦我操,泡泡哝!”

张菁就笑。

 

本该是一个炎炎午后,却在一台老旧的摇头风扇下赊来一盏清欢。窗外热风撩过沙沙枝叶,夏蝉聒噪一片。约隐锈迹的铁床缭绕着烟丝,张菁递给我半支烟,把游戏机接了过去,蜷缩在靠墙的一边玩。

我把她挡住侧脸的头发挽到耳后,张菁也不抬眼,“打你啊。”

“啧啧,这个动作要是你自己来肯定妩媚极了。”

“老娘才不。”

盒子里一声欢呼,游戏结束,张菁骂句脏话。

“这你大上海的啊?”

“什么大上海?”

“你男朋友的游戏机啊?”

“要不然呢?”张菁越过我去够烟盒,叼了一支在嘴上,“他睡觉前总要噼里啪啦玩一阵子,我就想你应该喜欢,就借回来了。”

“哦。”

“你给我高兴点儿!”

“喔!!!”

 

张菁为了讨男朋友开心一整个夏天都在扮演贤妻良母,每天窝家里不出门,即便出来,也都随时报告,跟整点新闻似的,然后天一擦黑就心急火燎往回赶。

这让我极为不爽,虽然我并没有值得不爽的权利,可我就是不爽。

“我不爽。”我大声抗议。

“撑着了?”张菁没好气道。

“我这多少天见不着你啦,你就知道在家里跟那孙子裸聊。”

张菁笑,“我扇你熊脸啊。”

“我不管我也要裸聊!”

“请你喝酒吧,乖啊。”

“我不,我要吃口水鸡吧!”

张菁左右看了一眼,恶狠狠掐我胳膊。

 

张菁不比我家家境,所以大多时候我都抢着买单,但她若表明要请客,我是一定要听话的。

我喝了两瓶啤酒,她喝了一瓶,我做出醺醺然的样子,“今晚别回家了。”

她刚想讥讽我,忽然手机响了,那块硕大的7610有些褪色,上面亮着一个令她神情紧张的名字。

“这就回去了……”

“没干嘛,吃饭呢……”

她忽然抬眼看我,然后垂下眼帘。

“跟一姐妹儿……”

“行行,好,知道了……”

 

她按下挂断键,我俩都长舒一口气。

“我得回去了。”

“看出来了。”

张菁结完账回来,看我一脸无边无际的落寞与沧桑,像一个刚撸完管子的诗人。

她居高临下的看我,我男下女上的看她。

“傻样儿。”

张菁走出几步又打电话,我墨迹着起来,踱到跟前儿时她电话已经挂了。

“你还有钱吗?”张菁问我。

“有啊,干嘛。”

“去唱歌吧,我没多少了。”

“我操?”

张菁撇撇嘴,“跟家里打过电话了,说住朋友家了。”

“大上海咋办?”

“等下直接发个短信说晚安就行了。”

“我操!”

 

出租车里灌满夜风,姜黄的路灯一排排扫过她的胸前,张菁像个女朋友似的坐在我旁边,我俩都怅然若失的望着窗外褪去的霓虹招牌发呆。她的手离我的手只有0.01公分,可我始终说不出一个让她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后爱上我的谎话。

 

在自助超市我叫了很多酒,多到我们两个喝不掉的那种。

张菁皱着眉头,却不拦我。

服务生把酒提了上去,我俩走到了楼梯口,张菁忽然撒娇。

“背我不?”

我马步一蹲,“上来!”

张菁乐呵呵的蹿了上来,像个猴子一般。我没想到第一次把她两腿分开居然是以这种形式,于是走两步就掂甸一甸,不停的咒骂牛仔裤手感太差。

在二楼拐角,忽然人烟罕至。

“给老子亲一下。”

张菁想都不想,“叭”就在我脸上响了一个。

我扭头去找她,“嘴巴。”

张菁躲开,“这里不行,要亲就亲脸。”

“操!”

“亲不亲?”

“亲,亲!”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淘宝了,撅着腚,弓着腿,头转过去,猪一样把嘴伸老长,在她脸上点了一下,获得了在那之前和从那之后最亲密的成就。

 

那晚我俩纵酒高歌,她唱了十遍《说爱你》,我唱了二十遍《大学自习室》,鬼知道我为什么要唱《大学自习室》。她把我半边身子都枕麻了,一直到天色和我脸上的油一般亮了,我俩才倦鸟知返的离开。

我送她到家门口,在路边抽烟,看她的背影转入晨曦浸泡中的楼宇。

她穿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头发蓬松,隔着T恤和头发都能感觉到她的蝴蝶骨发育良好。

我又抽了一根烟,这根叫回魂烟,我杵在清晨的街上反复确认方才兵荒马乱的一晚是不是真的。

张菁二十一岁那年把自己和行李一同打包,坐着普快列车挥别了大上海。她一如既往的神情自若,只是颈间带了几年的一个坠子不见了。

“扔黄浦江里了?”

张菁没言语。

“你不吭声我也知道扔河里了,我跟你讲,下次再有这机会,咱也潇洒点,在上海呆那么多年你好歹得学习一下青帮礼法——诺,找一麻袋,别亚麻,太贵,粗麻就行——坠子啊项链啊电动玩具月光宝盒啊什么的统统丢进去,完事塞几颗石头,扎紧了口儿,狂狷邪魅的会心一笑,笑出暴击,大麻袋子舞起来,冲着那滚滚长江东逝水就丢进去——嚯!内个不痛,你月月轻松!”

我吐沫星子跟下雨似的乱飘,她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一下嘴角。

“还没缓过来呐?”

“怎么会。”

“看你闷闷不乐的,大爷我给你乐一个啊?”

张菁磕磕烟灰,“别贫了,你再不注意运动,离郭德纲也不远了。”

“郭德纲好啊,你来跟我做于谦儿不?”

“少来,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急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是,你急什么。”张菁桃唇一抿,烟泡在齿间昙花一现,嘶一声又回了胃里。“你爹几年前就该给你安排好了。”然后她话锋急转,“那你也不能变成个大胖子,还得讨媳妇儿呢。”

这话听的我心里空落落的,为了掩饰,我故意去捏她胳膊,很轻的那种。

“你也胖了。”

“是啊,我也胖了。”张菁莞尔一笑,“老了嘛。”

 

张菁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老,如果在一个外人来看的话,这是她风华正茂的年纪。而距离上一次我这样思考时已然过去了好几年,张菁已然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除了那条黑裤子外都是衣着得体,我看得有些恍惚,试着和那个爆炸头黑红边的她重叠起来,隔着千山万水,她们的笑容落在了一起。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张菁笑的很收敛,像一首通俗歌曲一样,别的女孩怎么笑她也怎么笑,在我印象里我们应该是笑起来不分男女的那种款,不料这礼貌来的这么突然。

 

她又撑了段时间,终于在二十三岁那年开始相亲。

出手阔绰的胖子,危言耸听的讲师,滔滔不绝的政客,张菁每次面试回来都要恢复十七八岁时呼风唤雨的样子,叼着烟骂着娘,看的我倍感亲切。

有天她忽然问我,“诶?你这边儿怎样啊,每次都跟你叨叨叨抱怨,也没见你说过什么。”

“我?嗬——”

“你够了,问你正事儿呢。”

“挺好的呀,我。”

“相亲没?”

“经常啊,这不遵循自然规律么。”

“可有相中的?”

“嗨,就那样儿,吃个饭上个床什么的,处上几天发现信仰不同,就卢巧音了。”

“因为你是回民吗?”

“不!”我斩钉截铁,“因为我是党员!我不能允许我的女朋友只是个团员!”

专心致志的张菁被我这一棍子打的七晕八素的,气的直拧我。

“马可你个王八蛋就没一句真话!”

 

其实有的,只是不太好意思讲。

半晌,张菁说道,“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带给我见见啊,我给你把把关。”

我嘴边涌上一万条段子,又都咽下去了。再怎么心强志坚也要分场合吧,张菁的好人卡不止塞进了我兜里,甚至还在我脸上刺了“善人”二字,眉宇间放一个“滚”字,后脑勺的头发给我剃成“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喔”这样的字眼。

 

我开始搜索这些年我遇到过哪些人哪些事。

我玩过奇迹MU,打过魔力宝贝,砍过传奇,通过光明之魂;喜欢过一阵子艾薇儿,到头来最喜欢的还是郭德纲;我有两个朋友,一个痞子失联了,还有个班长失踪了。这些年浑浑噩噩的一路过来了,除了良心鲜活,就只有张菁那直挺直挺的背影清澈。很久以前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只是没想到我会喜欢她这么多年。

手里的烟灰燃成好长一截,张菁从我指尖拿去熄了。恍惚间我以为她是来牵我的手,我的心跳瞬间挂上涡轮增压,震的胸痛。

 

张菁二十四岁那年把烟戒了,佩服的我五体投地。

她烫了梨花头,画职业妆,即使是我也无法从她如今优雅的谈吐间找回她曾经的影子。她不再说脏话,我们再没开过两人包厢喝酒唱歌,她带我去市中心喝咖啡,去湖上吃西餐,惊蛰后的春光总让人有游园惊梦的错觉,有时半睡半醒间我会想起那个在拆迁规划中夷为平地的成都小吃,隔着口水鸡和小黄瓜,把我们的青春涂上一层又一层模糊的油垢。

 

张菁鲜少的对相亲对象不抱怨,这让我不满,下意识就想引个话题挤兑他。

“这次又找了个什么妖魔鬼怪?”

“就那样儿呗。”

“高矮胖瘦?精傻残缺?”

“傻了吧唧的。”

“啊?”

张菁搅动着瓷勺,抬眼道,“没说你。”

“相中了?”

张菁又拌了一圈,岔开话题。

“诶,认识这么久了,你平时怎么称呼我?”

“张菁啊?难不成还像你们单位领导一样一口一个小张。”

说着我板起脸,声若洪钟道,“小张儿,小张儿!”

张菁忽然很少女,托起下巴,“他啊,木木讷讷的,可没人的时候就‘菁菁’‘菁菁’的这样叫我——活了小半辈子了,第一次这么公主待遇呢,我爸妈都叫我全名的。”

“切,他以为他至尊宝啊。菁菁,还紫霞呢!”

张菁佯怒,旋即又笑了,白玉颈间的梨花卷一颤一颤的。

 

出门的时候张菁依然走在前面,少了旁若无人,也没了小家碧玉,可是背还那么直。

我从十八岁那年就这样跟在她后面,一起走过了不少街角巷弄,零零散散的消磨了不少天长夜落。后来我也尝试过让其他人出现在我身边,可是张菁的侵蚀性太强了,在情爱不知何物的年月里,她在我心里深深打上地基,然后扬长而去,接着我这片废墟上,再也盖不起另一个名字的楼。

那个失踪的痞子有天出现了,半夜兴冲冲的跟我打电话,口吻像极了同学少年。

我说,“高进啊,要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曾改变,该有多好。”

高进想了想说,“也有变的啊,我。”

高进说,“你没看到而已。”

 

我看到的太多了。

在装修简陋的冷饮店二楼,张菁撩起T恤下摆,露出精致的肚脐儿,一个劲显摆新买的腰绳。在乌烟瘴气的网吧连座,张菁叼着烟打CF,骂骂咧咧多牛逼似的,其实自己也菜的不行。在光线晦暗的女人街店面,张菁趾高气昂的挑三拣四,眉宇间都是少不经事的莽撞,错以为将来行走江湖时,江湖上都是店员这般唯唯诺诺的成年人,遇到的也都是我这样窝窝囊囊的恋人,直到她在大上海那里以青春做学费上了宝贵的一课,才明白了许多当时认为值得的事情,到最后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依然向往爱情,矢志不移的坚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与诚。她在男人们一张又一张好看或者不好看的面孔下,逐渐开始圆滑。她不再把信仰挂在嘴边,也知道没有必要在每个男人面前展现自己全部的感情。她慢慢领悟逢场作戏是人在旅途的必修科目,同行的人会有增减,而留下的人没有终点。

像每次这样想完一样,镜头最后都定格在张菁忽然停下的背影,她回头问我怎么啦,我的话酝酿了一万次,一万次都咽了下去。然后说,没事儿啊,我。

 

我忽然从梦中惊醒,四周都是图书馆里沙沙翻书的声音。张菁在我旁边,咬着笔帽,一筹莫展。

她无意瞥到我,悄声道,“醒啦?”

我浑身酸痛,狰狞的伸懒腰。“这地儿确实不比如家。”

张菁在桌下踢我一脚。

出来的时候有种情侣的错觉,张菁抱书胸前,不住的埋怨市里的岗位太多人报考,我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她就很善解人意的笑。恍惚间我以为我们今年大四了,她若考上公务员,我们就跟两边家里商量商量,年底就把婚事定了。

接着要攒钱买一套婚纱。结婚嘛,就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所以能完善就完善点儿,没啥好心疼钱的。张菁估计不会喜欢那种露太多的,但我却觉得要是她穿那种露出后背的肯定特好看,一水儿的长发盘起来,脖子根上几绺细微的碎发轻轻飘着,她胸前抱的不再是行政能力测验,而是一束布扎的手捧花,隔那么远我都闻的到香味。

 

然而一个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那人站在路边,像天然长在那儿的一样,他可以百分百融入到背景里,和路灯、石墩、垃圾桶交通护栏生锈的自行车等等完全合为一体。在我的认知里,张菁的男朋友应该还是大上海那样,高到天上那种,所以张菁选择离开我和我的凡间,亦或者张菁成为了大哥的女人,在江湖上说一不二,天天骑着马去少林寺反清复明,她将来生俩儿子,一个是乔峰,一个是慕容复,鬼知道她儿子为啥两个姓,兴许她高兴呢。

但左右不该,是眼前这个瘦小警惕的男生,要不是张菁闪过一丝紧张的神情,我真以为这男的是学校外卖送餐的小弟。张菁这个表情太熟悉了,和大上海在一起的那些年,每一个来自他的电话都会引起张菁的诚惶诚恐,我这才觉得原来张菁对每个男朋友都不错,就连跟前儿这个送外卖的,张菁都做到了一个女朋友该有的礼貌和虔诚。

 

“你怎么来啦?”

张菁主动出击,我也不甘示弱,对外卖小弟慈祥的微笑。小弟不依不饶,看我的眼神像护犊子的鸡,像护食儿的狗,这种情况下谁先失态谁就怂了,小弟要是撒泼,就给了张菁出兵讨伐的借口,“这我发小啊”、“这我同学啊”、“这我表哥啊”等身份借代信手沾来,抢占道德制高点,严厉批判小弟不识大局、无理取闹;而我要是稍微表现的不自在,就等于给小弟抓住了把柄,“你跟我媳妇儿干嘛呢”、“你跟我媳妇儿干过嘛呢”、“你干过我媳妇儿嘛”等怀疑排山倒海袭来,我要真干过我也不心虚,关键我没有啊,我俩那干净的,都赶上小弟送餐收回的盘子了。

“今天下班早,特意来接你。”小弟这么说时,眼神还是不住的瞄我,为了保持形象我脸都笑僵了。

“这么好啊?”张菁腾出一只抱书的手牵他,顺势就站在了他旁边儿,介绍道,“这是我学长,也准备考试呢;这是我朋友,小祥。”

 

靠!

居然是“学长”这种土的掉牙的身份,就这种文化造诣来看,张菁今年的国考没戏了。

张菁并排和那个小……小什么玩意儿来着站在一起,格格不入,不,简直是画风突变。你说一鲜花插牛粪上,起码人牛粪大、养料足啊!张菁就是一大捧店里包装好的礼品鲜花,这小谁,窝窝囊囊的像嘬鸡屎,花儿往那一杵,把这鸡屎挡的严丝合缝的,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后来我这么给张菁说的时候,她笑的连叉子都拿不住。

“你啊,你。”

“我怎么啦?我是党员啊,党员对待敌人,要像冬天一样严酷!”

张菁“喔”了一下,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

她平时很少这样卖萌,看来心情不错。

她即使心情一般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那种款。在面向上这叫起棱,大富大贵之相,“嘴角翘,坐轻轿”说的就是她。她命中衣食无忧,多子多福,老天爷什么都算的准,但就是没把我俩算一块儿去。

 

我旁敲侧击,“打算什么时候订?”

她若无其事,“顺其自然呗。”

我一拍桌子,“成!别便宜了内小谁,到时候让他家下一百头羊的聘礼,用骆驼套牛车拉来,黄金四百两,银票十万,婢女一对儿丫鬟两双!”

“抄家呢你。”

“对,最后还得买一套高级婚纱,纯棉的,海魂图案,一条一条的!”

张菁笑,“拉倒吧你。”

 

棉的好,质地柔软,透汗吸水,穿棉婚纱的女孩往往运气不会太差。

我抽根烟。

“行吧,总算把你嫁出去了。”

“这不还早着呢么。”

我被烟辣到眼,搓了搓。

“日子一旦步入正轨,快的很。”

张菁从包里拿一张纸巾递给我。

“那就到时候再说呗。”

 

不能到时候了,到时候我就真没机会了。

我应该怎样告诉张菁,其实我,我喜欢了你很多年了。

这句话该在怎样的场合,以怎样的口气说出来,才会显得庄严肃穆,有份量,不开玩笑,一改我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出其不意的在她心上开这么一枪,让她如梦初醒。

 

好笑的是,就当我这么盘算着思考着,和张菁出餐厅的时候,居然又碰上了小谁。夸张的是小谁这次还带了一妇女,看年龄不是他女朋友,看神色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脉相承,居然是他妈的。

说完这句脏话后,我和张菁很久都没联系,她又回到那年夏天的贤妻良母角色里去了,陪男朋友,照顾家人,筹备婚事。那些在她嘴里毫无观念的时间整页整页的被撕去。

翌年,雪特别多,那个失踪的班长也找到了。同学聚会上,有人说他在韩国遭遇火灾,没能出来。高进在席间喝了很多酒,胡言乱语不成个样子,回去的路上他又哭又闹,一点儿也没当年叱咤风云的流氓气度。

我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鞋袜裤腿弄的浸湿。高进犯懵,突然唱《食神》里那句“情和义值千金”,害的我也差点没能守住。

在他家楼下他死赖着不肯上去,拽着我说话,唠唠叨叨的。我听的烦,就催他,“你啊,赶紧上去,别冻着,马上就结婚的人了,看看像什么样子。”

他完全听不懂任何话的状态,我也就顺势矫情了一把。

我说,“你跟我俩不一样。”

我说,“起码你还有明天。”

过了很多天高进才不好意思的打电话问我那天有没有喝多,我说没有,你酒量好着呢。

他就半真半假的笑,过了会儿说拍过婚纱照了,过些日子就起证了。我说那好啊,提前恭喜了,他寒暄一阵,没话找话,又开始抱怨那婚纱店质量不行,说我以后要是拍照可别去那里。

那个店名被他说了几次,忽然想起张菁以前也提起过这家店,不知她最后是去哪里选的景。在我看来,她应该去马尔代夫,巴厘岛,杜拜,哥本哈根等等这些出现在电视上的地方,在海边穿着纯棉的婚纱,躲过海浪,冲那个举着廉价相机的小谁甜美的笑。她笑的眉眼弯弯,瞳孔里都是对过去的既往不咎,她宽恕过也原谅过,因此她也理当有明天。

 

二月末的一天,二十四岁的张菁约我去了如家。

用张菁的话说,狮子座的她一天不过生日,就永远都是二十四岁。

二十四就二十四吧,我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提议买些吃的,被她嫌弃。反式脂肪酸,碳水化合物,脱氧核糖酸,五氧化二磷,反正没一样是不会长胖的。

时隔几年,我俩再次并肩躺在床上。

我问洋子,“吸烟么?”

她拒绝,于是我自顾自点上,抽到一半时,她又接了过去。抽了一口,被呛了下,用手背揩眼角。

她对我笑,“本想着有好多话说的,呛这么一下,都给忘了。”

“那再吸一口,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她没再吸,辗转把烟溺死在床头烟缸,然后从包里拎出一条耳机接到手机上,又躺回我身边一起听歌。

陈绮贞抱着吉他,在电子信号的另一端反复的唱,When I am after seventeen。少年往事历历在目,我爬起来抽烟,张菁也陪我半倚着靠背,然后又听到《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这首歌,无独有偶的也在循环hour after hour这句话。

张菁按下暂停。

“从上海回来的路上,坐火车,单曲循环这首歌一整夜。期间有听周杰伦的《上海1943》,不住的想你唱歌的模样。”

“想让你来接站,帮我提那些重的要死的行李,摸我的头,贱兮兮的说‘甭难过,第二梯队随时待命’!然后我应情应景,撑了一路的委屈兵败山倒,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头埋你怀里,你就跟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说,‘这回没偶像包袱了吧,可劲哭,哭完舒服些’。”

“后来我也不去相亲,我妈怎么催我都不管,我就一句话,‘我有马可呢’!然后他们都知道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纷纷表示‘喔’,‘好的’,‘原来是马可啊,这孩子好,这孩子好’!”

“你去喝酒,我就开车去接你;你打游戏,我就开小号陪你;你说在厨房搞,我们就在厨房搞;你说吃口水鸡吧,我就听你的。”

张菁坏笑,宾馆的窗外是腊月的天。天也笑,滔滔两岸潮,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你不叫我穿蕾丝,我就不穿,都换成棉的,枕巾,被套,海魂的,天蓝的,都是你喜欢的。”

“我们养条狗,大狗,打整的漂漂亮亮,晚上我牵着它,你牵着我,逛湖边,溜公园,买火腿肠给它吃,然后我撒娇,我也要,你就也给我买。其实我就装装样子,我才不爱吃那个。”

张菁说,“我就想缠着你啦。”

“我们在郊外买房子,又便宜空气又好,开车回市里也就半个小时。房子要是大了,两边老人就接一起住,我来照顾,你喝酒上班就成,都是独子,总要养老的呀,早些适应反而更好。”

“然后有一天我们走着走着,你忽然停下,说‘好久没走你后面了啊’,我就知道你一语双关,打你,放狗咬你,你嘿嘿的笑,那样子跟你十七八岁时一模一样。”

“玩的累了,你在大街上抱住我,说,‘我爱你啊’,大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边儿看咱们。我被看的不好意思,就悄声跟你说这在街上呢,你不管,你非要抱我。”

 

我喉头一咸,“我爱你啊。”

张菁没理我,自说自话。

“这些事情我从十七岁那年就一直想,后来觉得有男朋友,不应该这样,就隔了几年再想。有时候睡觉会在这样的梦里醒来,随着意识的恢复会让我沮丧很久。时常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终究上天待我不薄,我的信仰抽丝剥茧,只有你一个人还让我坚信这世上仍有矢志不渝的爱情。”

“所以,”张菁故作潇洒的拍一下我的腿。

“我不能这样对你。”

“这实在太欠缺公平。”

张菁笑。

“我在十七岁那年就应该和你在一起的。”

“太过害怕失去珍贵的,害怕因为恋爱而吵架,因吵架而分手,因分手而无限期的失去你。结果像悉心收藏的零食,因为舍不得吃,最后变质了。”

最后,张菁说。

“妈的,真矫情。”

 

2012年3月3日,张菁在二十四岁这年初把自己嫁了出去。我托高进去随礼,然后酒店外等他出来一起去胡林家里看看。

我们买了烧纸和元宝提着,高进红着眼圈还不住给我递纸。结果敲开门后挨了一顿臭骂,胡林他爸提着扫把就打我们。

大人的心情我们也理解,只好不住的赔礼和道歉,只是后来他爸说的过分,不住的强调“你家才死人了呢”,我和高进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临近中午,我们折腾的动静太大,邻里也过来几个帮腔的数落我们,最后有个明白人幡然醒悟,问我们是不是搞错了,高进说没搞错啊,我认识胡林他爸啊,胡林他爸闻言又要打,被街坊劝住。

我说前段时间听说胡林走了,我们特意来看看,街坊一拍大腿,这不还是弄错了,人小林好着呢,前几天刚来电话,说这几天就回来了,你们都是同学吧,年纪轻轻有这心真不错,老胡你也别生气,让家里把话说明白就成啦。

高进看着胡林他爹愣神儿,这爷俩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还真像。

他爹没好气说,“还愣着干吗?进屋吧!”

 

——完

生活中最大的幸福就是坚信有人爱着我们

生活中最大的幸福就是
           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乐,那就放手吧;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下,那就痛苦吧。我现在才知道,不了解一个人,还可以爱他;我现在才了解,不爱一个人,还可以思念他;有些人不经意出现,意外的给你惊喜。曾以为他是你生命中的神,可以拯救心灵的干渴,其实错了,有些人注定只是人生里匆匆行走的过客。
  你最爱的,往往没有选择你;最爱你的,往往不是你最爱的;而最长久的,偏偏不是你最爱也不是最爱你的,只是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的那个人。
  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我当心的去爱别人,因为比较不会泛滥。我爱哭的时候便哭,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不会冷落你超过三天,因为想念你的日子很难过;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会觉得你是最好的,不会将你和其他女人比较,即便你并不优秀;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会时时想着让你开心,不会让你流泪;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会默默地付出一切,但很少让你知道他所做的牺牲。
你要相信,有一个人正向你走来,他会带给你最美丽的爱情。你要做的只是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好好的照顾自己。
  伤心并没有用,如何让自己好好地生活才最重要。爱情虽美,却不是生活的全部: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微乎其微;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婚姻却随处可见。离去的是注定今生错过;属于你的,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你的出现。
  遇到你真正爱的人时:要努力争取和他相伴一生的机会,因为当他离去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遇到可相信的朋友时:要好好和他相处下去,因为在人的一生中,可遇到知己真的不易;遇到曾经爱过的人时:记得微笑,因为他是让你更懂爱的人。
  人最悲哀的,并不是昨天失去得太多,而是沉浸于昨天的悲哀之中。人最愚蠢的,并不是没有发现眼前的陷阱,而是第二次又掉了进去。人最寂寞的,并不是想等的人还没有来,而是这个人已从心里走了出去。
  小时候,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却发现遗失了童年;单身时,开始羡慕恋人的甜蜜,恋爱时,怀念单身时的自由。很多事物,没有得到时总觉得美好,得到之后才开始明白:我们得到的同时也是在失去。
  忘记一个人,并非不再想起,而是偶尔想起,心中却不再有波澜。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节日会让幸福的人更幸福,孤独的人更孤独。
人生短短数十载,最要紧的是满足自己,不是讨好他人;每个人总有不愿意公开的秘密,千万不要苦苦相逼;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
  爱一个女孩子,与其为了她的幸福而放弃她,不如留住她,为她的幸福而努力。
  维系一段感情的,不是坦白,而是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有所保留。
  明白的人懂得放弃,真情的人懂得牺牲,幸福的人懂得超脱。对不爱自己的人,最需要的是理解,放弃和祝福,过多的自作多情是在乞求对方的施舍。爱与被爱,都是让人幸福的事情,不要让这些变成痛苦。
  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们常常看到的风景是:一个人总是仰望和羡慕着别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仰望和羡慕着。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
  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有时候,面对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有时候,曾经一直坚持的东西一夜间面目全非。
  有时候,想放纵自己,希望自己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发一次疯。
  有时候,别人突然对你说,我觉得你变了,然后自己开始百感交集。
  有时候,觉得自己拥有着整个世界,一瞬间却又觉得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生活中最大的幸福就是,坚信有人爱着我们。

时光医好了我的伤,却没教会我遗忘

 

时光医好了我的伤
从没想过,会如此痴迷一个人,就像从没想过,会遇到这个人。——因你,而起。

不是不再心疼,只是这城没有那人,于是关于我们,慢慢变成传闻。 不是不敢追问,只是这伤还有疤痕,于是所谓缘分,由爱变成了恨。 不是不想去等,只是你我早已陌生,于是种种前尘,依旧那般心疼。

有人说:这一世,寻寻觅觅,无非是为了在对的时间和一个对的人相遇,之后无论风雨,无论悲喜,都能携手与共不离不弃。

有人说:上辈子,也许我们错过了彼此,今生才会如此珍惜,每一天的相依,纵然时间老去,纵然分隔两地,也无法阻止。

有人说:错过了花期,只能收获一场叹息,可,我想我能给予你,不该只是附庸你的美丽,而是点燃自己,照亮你。

有人说:最后的放弃,是为了成全最初的坚持,既然我不是你的故事的结局,我还你崭新的开始。 这个说的人是我,而那个听的人已不是你。
在爱与恨之间,我开始忘记曾经缠绵。你转身不见,天涯已远,抛却最初的惊艳和最后的决绝。

大雪漫天,我站在风里泪已模糊了双眼。所有的悲欢,都因离合而起。我从过去,走到这里,用经年的光阴。而有些事情,不曾想起,也不会忘记,一如你。凝望到遗忘,是一段长长的距离,我在繁花似锦里看见,你最初的样子。 那些开在枝头的句子,还有点儿羞涩不善言语,我匍匐在春绿后的大地,于是青春开始提笔。

你回头摘下相思,把情绪压得很低很低,其实,你未必了解,我一直,感同身受你的哭泣和欢喜。 岁月的悲喜,全因聚散而起。我用一局手语,来告慰曾经的散去。你别离的愁绪,在眼角化作泪雨。我奉若神明的拜祭,那些即将封笔的回忆。

原罪是那场阔别多年的际遇,而我死在你眉清目秀里。 缘分如杯中新绿,后来各奔东西,留下的茶渍,如沉疴一直未能散去,我饮下这绝情,却治愈不了那颗死心。当初说好一念相系,天涯不离,奈何风劲雨疾,所有温婉都被淋湿,不必再提,圆镜时的云开天霁。 时光医好了我的伤,却没教会我遗忘。我在缘起情灭的地方,用含泪的目光,看熟悉的场景,慢慢回退成殇。所有有关你的过往,终究要埋葬,然后开出最颓靡的绝望。

多爱你半小时

多爱你半小时

文:雪小禅

  那时,他和她都在大学里读书,热恋中的男女,往往是刚刚分手就想见面。

  他每隔三天就去东区找她,然后两个人散步吃饭,无话不谈。也许所有的恋人都一样,在一起都有无数的话可以说,所以,他总是拖到最迟才回西区。

  坐14路可以直接到西区的校门口,可是,他每次都要坐16路。

  最晚一班车,16路比14路晚半个小时。

  一个十点半收工,一个十一点收工。

  但是,16路离学校还有两公里,就是说,他还要步行两公里才能到学校,就是说,每次到学校就已经午夜。他记得那些冬天的夜色,星光下,雪地里,一个人往学校走,分外美。

 

  后来她知道后感动了好久,她说,太苦太累了吧?何况,冬天真的很冷。

  可他说,心中有爱,不觉得累。

  也许恋爱中的人总是盲目多于理智,他还是坚持,这个习惯,坚持了四年。四年,他说,我多爱了你好多天。你想想,每隔几天,多爱了半个小时,这四年,得多少天?

  她是城市女子,为了这句话,跟着他回了家乡小城。

  本来,她的父母是不同意的。

  但是,一个肯多爱她半小时而自己走回去的男子,是可以让人托付终生的。

  后来,他们在小城市结婚生子,后来,他们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

  后来,他突然病倒了。

  是很厉害的病,她要照顾他,还要上班,为了早晨去医院看他,她要提前早早起来,煮好他喜欢喝的汤,再带着他喜欢吃的小点心,匆匆上路。

  其实她可以晚一点儿去的。

  可是,为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她坐最早的班车,五点钟的车,去下一站坐。

  和他当年一样,为了那半个小时,她要四点就起来,然后做饭煲汤,然后坐最早的班车去看他。

  他知道那辆车最早,心疼地看着她说:别这样早起了,你看你都瘦了。

  她就打趣他:我想把你多爱的半小时,全部还给你。

  说出这句话时,两个人怔住,她看着他,不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脸上有了皱纹。他亦看着她,从前玉面朱颜变成了一个沧桑的女人,如果她不嫁给他,她可以嫁得更好的。留在大城市,过着幸福的生活。

  病好了以后他问她,后悔过吗?

  她摇头,爱情从来不后悔。

  为了那多爱的半小时,她觉得值得。

  后来,他们上了电视台的一个节目,有很多对夫妻参与的互动节目,就是通过摸对方的手找到对方,当然,前提是把眼睛蒙上。

  结果,只有他们找到了彼此。

  主持人问,为什么你们能找到彼此?

  她微微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每天都要牵我的手,他说,不牵我的手,睡不着觉。

  他也不好意思了,说,我就这习惯,一睡觉就要握她的手。握了她的手,我觉得,心安,幸福。

  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当年的缠绵悱恻,可是,在牵手的刹那,他们的眼中,都闪着泪光。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牵了你的手,漫步在人生路上。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我为了等你,为了多爱你半小时,宁愿多走一段路。

急什么,我们又不赶时间

急什么

文:不看

在学校里总是看见,这个男生和那个女生刚刚分手,隔了没多久又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
也经常会听说,某个男生开始追求某个女生,而那个女生拒绝他没多久,他又调头去追另一个人。
分手的时候都会说:我爱你,我离开你就不会爱别人。被拒绝的时候都会说:我会一直等你。
这个“永远”,那个“一直”,有效期还没有一包即食面那么长。

每年的逢年过节,渐渐成了我心目中最无聊也是可怕的时间之一。
那些你根本不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你家的客厅里碎碎念着你有没有对象。他们很着急,比你还要着急的多。
他们热衷于谆谆教导你不要太挑,看见合适的不要错过,要抓紧时间,不要等到以后嫁不出去
你的爸妈有意无意在饭桌上问你最近有没有男生向你示好,提起谁家的儿子不错还是单身。
渐渐你也开始想,如果嫁不出去了,那该怎么办。

一个朋友对我说,她遇到了一个男生,两个人家境挺登对,他长得还行,人也不错,他们都认为,彼此适合结婚。
我忍不住问她:那你们适合相爱么?
她说她一直在想,答应他究竟是因为她真的爱上了他,还是因为仅仅开始考虑起了未来。

亲爱的,未来变数是那么的大,如今的你还是如此的年轻。
现在在你眼里看起来适合结婚的人,过个几年是否还是合适呢?
要知道,这世上看起来登对的人那么多,适合你的却只有那么一个。

先停下来,问问自己,究竟爱不爱他。
爱情是一个消磨彼此热情,却增长互相包容的过程。热恋的温度会渐渐退却,问题会渐渐出现。
如果现在都在怀疑爱或者不爱,那么你们很难会走到你们所设想的所谓的未来。

未来是人创造的,不是人想出来的。
天长地久是慢慢走到的,而不是那种你说注重你就能走到的地步。天长地久,在我心里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就像是两个人争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突然有一天都老了,就坐在那里晒太阳,发现彼此也爱了一辈子。
你在现在的阳光下,又怎么能看出身边人有一天老态龙钟的面庞。

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我们着急长大,着急成熟,一秒还是一声滴答,不会变快,也不会变慢。
我们总是害怕来不及,错过一班地铁会让我们懊恼不已。我们总想多抓住一点什么,不论人生,或者其他。
似乎,走得慢一点,背后就有吃人的怪兽要等着把我们给吞噬掉。
在你最该肆无忌惮的时候,你却唯唯诺诺,浪费了人生,也是辜负了青春。
在你最该细细品味的时候,你却匆匆忙忙,对不起光阴,也对不起自己。

在二十岁的年龄,就要去做二十岁的事情,爱二十岁的时候该爱的人。
用你最大的努力去爱,去付出,不是为了那个结果,只是为了你身边的这个人。
爱情的目的本就不在于去苦苦维系,而在于爱情本身。
不要去为了那个虚无的目的去胆怯,去害怕,只要尽自己的力就好了。

急什么,我们又不赶时间。
我们只要负责精彩,剩下的,老天自有安排。

爱,让你变成另一个他

爱 让你变成另一个他

我走过这么多的路,见过这么多的人,看过那么多颗或纯洁或无良的心,我听过那么多句:“我是如此的爱你”。唯有从你嘴里发出的,最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为了一个男人,撅着屁股在这洗衣做饭啊;我从没想过,不粘阳春的我会在这挑拣酸咸苦辣;我从没想过,我会为你掉那么多的眼泪,吧嗒吧嗒,像永下不完的雨水。
我从没想过,我会在你轻闭双眼的时候,偷亲你……

你看,爱情把你我都变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如此的胆小,如此的谦卑,如此的自暴自弃,如此的故作不在意又掏心掏肺。

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需要爱情,尽管说出它需要勇气,因为爱并不是如一日三餐的日常用品,它是奢侈品,甚至需要维修保养。爱情的世界里,就像一个人手托指南针的S级,一人手托N级,在万千相似面孔里,找到那双,你注视它,就不会再感觉不安孤独的眼睛。我们寻找的如此辛苦,甚至几次栽跤,被他人把心一把推还搡在地下,几次都不敢再相信,这般的寻找下去,他会在下一个拐弯翩然而至。感情往往在心力交瘁的掉头离开时,两相错过。

谁都无法给爱情做一个加减法,算出我们寻找到他,还需要多长时间,多少距离。爱情就因为这不可猜,充满了玄机。若有幸,有幸的遇到了,谁又都无法端出合适的菜谱,做出他恰恰喜欢的感情口味。拿捏、纠结、迷失、愤恨,还有在清晨窗帘掀起,阳光打到他饱满的麦色肌肉上,喉结颤动,反光玻璃上落出他像跳动的鲸鱼一样扎猛前行的侧影,就像缱绻入睡的婴儿,爱情常常让你不设防的坦露一切,把最柔弱的那一面暴露出来。在相爱的时候,我们就像自动剥落的核,一层层的脱落掉,干瘪的皮肤、发朽的心事、随时准备撤逃的防备,然后一个鲜亮的,纯洁的,好像从未受过伤害的你,从这个核里走出来,等待着,一次新的抚摸和亲吻。

我爱你,所以我想占据你,我爱你,所以哪怕这彼此占据,充满着脚踩刀尖的试探危险,血涂遍地。我也甘愿。

爱至深处,便是改变。相爱时,谁都想秉持自己,即使是服饰喜好,也坚决不想改变,在起初在一起时,总害怕若为对方改变过多,就会占据下风,对方就会乘胜出击,将自己从头到脚改造的服服帖帖。倒不是害怕改变,而是怕变了后对方反倒全身而退,唯留自己端着他喜欢的汤饮口味,穿着他挑来的卡通睡衣,在Mp3里他喜欢的一首首歌曲里失眠辗转。你离开了我的世界,却把你的影子洒在了我的角落里,我走在每一条你走过街头都怀念你,听你听过的每一首歌都怀念你,我甚至连告白的语气都效仿于你。你曾对我那么好过,好的我甚至愿意揪出每一个经过我的人的袖口,告诉他们——”我是如此的爱你“。却走得无声无息像不知融化的悄然白雪。你对我那么好,将我抛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该如此是好?

可爱情也巧妙在这,即使你是个再理性,再能拿常识公式去拆解爱情的人,到了”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的地步,所有的理性彻底崩塌。朋友深夜和我聊天,本是七尺男儿,却在喜欢的女孩难忘EX,并选择掉头回到他身边时,嚎啕大哭。视频两端,我看他抹着眼泪,脖颈上扬,却争辩着,只不过是伤风感冒。爱情即使是到了最后,也要保留一丝自欺的自尊。我不愿拆解,他不愿看清。到了后头,他尽决绝然发了誓言,从此再也不来北京,因为玉兰花飘洒的时候,会想起她给他揪落头顶花瓣的贴心;汹涌的地铁站,每一站停靠下来,他都兀自相信,她也许会在某一个停靠站露面;因为她会在某条固定的地铁线上班下班,尽宁愿改道也不愿再和她制造一次偶然的,也许永不会再撞见的“邂逅”。爱情若被迫分别,连两人相遇的城市,一起逛过的图书馆,看过的电影,保留过的旅行票根都生了罪,一起被揽到了回忆的抽屉里,盖了灰,可又一次次念念不忘的回顾,重复:她穿连衣裙的样子,真的很美;她喜欢我狂野地吻她;她瘦的好像风一吹就倒,没有我的日子里,还会不会有人记得给她带早餐,她有没有长胖一点?

两个固执保留着过往爱人喜好的男女,就像两列坏了刹车的列车,因习惯了某种惯性,所以即使偶然在半途相遇,也会因刻意的比拼和无功的怀念而失之交臂。没有人愿意一个人,时时刻刻念道前度的好,而两个都在想念前度的人,不过是寒冷夜里的一次拼被,体温短暂温暖体温。在大理偶遇一个姑娘,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瘫坐在地上,无神的抽噎。我经过,拍了拍她的肩背,往她手心递上一张纸巾,告诉她,无论一个人过去有多么好,都不值得你在这车水马龙的街头,如此狼狈怀念。她身旁,一个短寸,表情明显隐藏着痛苦的男孩,安静的坐在她背后,冷峻的查看着路人的视线,手里还端着一杯散失了温度的奶茶。多少时候,我们是在用背,去对待那些,默默守护我们的人呢?

可我还是喜欢那些用情过深的人。因为爱于他们不是一蔬一饭,而是爱你就像爱生命,“静下来想你,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以前我不知道爱情这么美好,爱到深处这么美好。真不想让任何人来管我们。谁也管不着,和谁都无关。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一个人,若连生命都捧出来,去送给另一个毫无血缘的人,这种无私当之叫人喝彩。以前的老同事,每天坐两小时的地铁去上班,来回要消耗四小时在路上,下班回家后又马不停蹄的冲进厨房,双手揣进冷水里洗菜择菜,翻洗男人洗澡换下的大内裤。未结婚前,我们聊文学聊旅行,一群姐妹里她当数最会打扮,想法最活络,若想背包游走,脱下高跟就敢夜闯火车站。结婚后,听她念念叨叨,男友喜欢吃红烧肉,推算出菜场的猪肉又涨价啦,再进化到公婆的胆固醇有点高,再上升到是不是到了年龄了,该给老公生一个娃,从此床头夫君打鼾,床尾尿片高扬。

风一刮来,就像鼓起了千百面鲜艳的旗帜……

我们开玩笑,问她”堕落“如此快,可曾甘心?

她笑笑,端出一盆又一盆饭菜,男人在她又一次走进厨房时,细心的替她把头发捋到了肩膀一侧,担心汤汁四溅,又给她紧了紧围裙,然后在众目观望里,毫不羞涩的,“吧嗒”一声,亲了下她的后脖颈。

他知道我怕黑,所以给我买了小夜灯。

他知道我吃不惯辣,所以每次点菜,都会和服务员叮嘱一声,少放辣。

他怕我坐地铁太劳累,所以饭后会给我捏脚。

夜晚风凉,他会带件我的大衣,牵着我的手,一起去遛弯。

他能打败我游走的空虚抱紧我寒冷的荒凉卸去我时刻绷紧的坚强。

他肩膀虽不算宽厚,但我靠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我们会一眼老死的命运。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

——我走过这么多的路,见过这么多的人,看过那么多颗或纯洁或无良的心,我听过那么多句:“我是如此的爱你”。唯有从你嘴里发出的,最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愿你敢爱如那年,但已不匆匆

愿你敢爱如那年

文:陈亚豪

前些天晚上和兄弟里则林去看《匆匆那年》,了散场后,我俩在寒风里站在马路边一人连着抽了两根烟,然后看着对方“哈哈哈”的大笑,没有一句对话。

我们都曾有过一段将近七年的恋爱,从穿着肥皂清香味的校服到终于西装笔挺。那时还想着以后一定要牵着对方的手气势汹汹的回到母校告诉老师,谁说早恋就不会有结果。

如今只得感叹,人生中相见恨早的几率其实远远大于相见恨晚。

是年轻曾让我们义无反顾,倾尽所有,可到头来,或许也是败给了年轻。

有人说网剧比电影好看,有人说书更好看,我没有看过它们,这部电影是我第一次接触《匆匆那年》,而它带给我的触动远超过我的预期。

我不懂电影,只是觉得,能让人想起一些事的电影,就是部好电影。

大多数的我们,在感情突然终结的那一刻,其实都感受不到所谓的痛彻心扉,没有伤心亦无难过,只是心里好像被挖了个窟窿。

随着时间抚平后知后觉的痛楚,那个窟窿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扩大,而它所挖走的,便是记忆。人性本趋利避害,所感到不悦的既然无法改变,只得在潜意识中选择性遗忘。

明明知晓那是曾用整个青春筑建起的最美好的东西,可崩塌消亡后,就是怎么也记不起它原本的样子,就好像从未拥有过一样。

那些过去的画面从记忆边缘拉回,在脑海中纷飞后逐渐拼凑完整,就像失忆了很久,突然恢复了一点。

方茴说:“可能人总有点什么事,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我想起高一入学后的远足拉练,我走了将近30公里的路回到校广场,其他同学都累成狗,解散时我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拔腿就跑,飞奔向操场。教学楼高层的学长学姐在窗户吹口哨喊加油“我操,这小子还能跑呢” “你看他,还边跑边笑呢,是不是傻了”我不知道那些是喝彩还是嘲讽,可当时我什么都不管,就是在众目睽睽下一边疯跑一边傻笑的冲向操场。我当时心里想的只有“就要见到你了”,你说好作为学姐等我回来要陪我在草坪上吃肯德基 的辣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想起高二那年,为你和高年级人打群架,在医院躺了一周,爸爸妈妈气得在床边语无伦次地骂我傻,班主任来看我时说幸亏你小子身体结实。可我像失聪一样,把脑袋钻进被窝里假装昏睡,拿出偷偷买的黑白手机,一个劲的给你发短信“不疼,真的” “当然值啊,我一个人撂倒了六七个呢”。

就像有人拨动了年轮的钟,往回转啊转。我又想起你穿着一身大红的连衣裙站在我眼前,手捧一大束玫瑰,我问“你买这个干吗,我一个男生怎么拿回班里。”你笑,“你就说是个死皮赖脸的追你的女孩偏要送给你的。”

那年你高中毕业,我念高三。你被家里强行送去了国外读大学,你消失了整整一个月,托朋友告诉我,别问了,她就是想跟你分手。

我翻出我们曾经每天作为交换日记的本子,连着一个月每晚都在上面写一篇你的坏话。鼻子太大,眼睛比我还小;公主脾气太严重以后肯定没法过;她或许从来没有像我爱她一样爱过我,别再犯傻逼了。

人家说,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调动所有脑细胞把她想的又坏又丑。那年的我,深信不疑。

可当两个月后,你让同学把我喊到教学楼的露台时,我看着你,足足愣了五分钟。你喊“抱我啊!”,我依然呆滞的像个弱智,缓缓伸出双臂“哦,那你过来啊。”你告诉我,你在国外绝食了快一周,以此威胁,妈妈终于妥协把你送回国念大学。你告诉我,你从奥克兰到北京为了快点再快点,连着飞了十六个小时,在香港毫不犹豫的转乘第一时间起程的危险的小飞机。

这是我们分开后,我第一次提起有关你的过去,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虽然是在想起,可也只是想起。

没有缅怀,没有悲落,再无遗恨。

我终于视你为平常,心中不再起任何波澜。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段恋情充满了怨恨与困惑,在一起时那些回忆是根植到心里的幸福,分开后,却成了日夜折磨的刺。

我甚至开始怀疑爱情,屏蔽感情的流露,斩断所有相恋的可能性。

村上春树先生在一篇短小说中刻画过一个男主角。每当他感觉自己对一个人要由吸引变成喜欢时,便决绝的断掉联系;每当他与某个女孩太过靠近时,便会匆忙的逃离。他近乎偏执的信奉并坚持着他的人生哲学: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三个人。

所以他从年少到中年,都在如稀世瑰宝般珍惜着自己的情感,简直就是吝啬。

那时的我还不懂这门哲学,认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愚昧和懦弱。可后来再读起这篇小说时,却由衷的佩服男主角这份参透的聪慧。

感情,是人生里最大的易耗品。

年少时一次次无疾而终的倾其所有,结局也许是真的成为一个吝啬的人,再没有过深的爱与恨。

不想失望,所以不再对任何人寄予期望,不想失去,所以不再依赖任何人,害怕结束,所以避免了一切开始。到最后,学会的不是如何爱一个人,而是如何在爱里保护好自己。

或许人的感情真的是有限的吧,年少时倾注的太多消耗的过早,后来就会自然变的冷漠与防备,越来越难以感动,相信和去爱。

最大的遗憾不是错过最好的人,而是当你遇见他时,早已把最好的自己,消耗的所剩无几。

这些是过去的一年多里,始终徘徊在心里的感受。

可是,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在想啊,你看,赵烨结婚了,虽然娶得媳妇很猛很憨,可两个人站在一起时,脸上的幸福那么真实而平和。陈寻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热血不羁的毛头小伙,长成了一个成熟绅士的大男人,林嘉茉成为了时尚女神,还有那个国际高级知识份子乔燃,那个在法国大桥上回眸一笑,飘逸如仙女般的方茴。

他们跨越时间的长河成为了各自更好的自己,他们有天也都会和赵烨一样拥抱生命中的爱人。那些年少时匆匆结束的遗憾与悔恨,终会变得温煦与柔和,只是在追忆青春时,用来下碗烈酒。

电影放到中途时,屏幕上切过一行字幕:你努力过吗?

陈寻说: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说我没努力过。

可我想问,他们每个人都真的努力过吗。

如果真的努力过,为什么方茴你在感受到恋情在消弱时,一个人悲伤那么久,却不肯站在陈寻面前试图补救。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要用荒唐的自我伤害来作为最后的表达。

为什么乔燃你始终深爱,却从不敢追求方茴。就因为太平洋的距离吗,宁愿苦苦观望,也不愿飘洋过海来守护。

为什么林嘉茉你那么傻,不知道在有生之年遇见一个眼眸里只有一人的男孩,要用一生来珍惜。

为什么陈寻你在后悔的时候,只因年少时那些可笑的自尊和面子,不言悔恨。

而这些为什么,又有多少是我们也犯过的错,种下的因,也想问问自己,问问那年的你。

可他们和我们,都是真的努力过吧。

在那个只敢爱,却不懂如何经营爱的年龄,我们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努力着。

用固执作为深爱的解读,将伤害作为相爱的表达,还没来得及抵抗现实与流年,就因为一点误解匆匆丢戈弃甲。

不顾一切的喊着爱,却从不去明白爱里要有包容、担当与行动的付出。

这些字眼太沉甸甸了,年少时的肩膀只会逃离,不知扛起。

我们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不知珍惜,不懂相爱,却要在感情破碎后,为自己筑建起一座悲伤的城墙,沉溺其中,怪着这个世界,怪着那些所谓不能再相信的爱情。

就像他们五人大学再相聚时,那场分崩离析,被赵烨怒然掀翻的酒桌一样,那些青春里的相信和美好,其实也是我们一手推翻,亲手破碎的。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管多么荒唐的事物,只要被它加以冲刷与跨度,都会变得合乎情理,心安理得。

要用多久才能坦然面对,才能直视那些合乎情理中的真实因果,才能让自己真正承认后的心安理得。

要用多久,那些破碎过的、崩塌过的,才会被我们赋予存在和经历的意义。

手机里曾有个微信群,里面有我的三个发小和各自的恋人。两个三年,一个五年,一个七年。

那年,群里最常讨论的话题是哪对会先结婚,份子钱要准备多少。

可是到去年,这个微信群里只剩下一对恋人。再也没有新消息提醒,已是死群。

今年,我们几个发小和朋友再聚到一起喝酒时,提起过去的“嫂子、弟妹”时,大家只是相视一笑,平静讲述,再没有倾诉衷肠,但求宿醉。

臻子说:“其实啊,你们都是在恋爱里陪着彼此一起长大的。”

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就像某个堵住很久的阀门被打开了。那些堆积的不解与怨恨逐一释怀,那些总是卷土重来的悲愤,也从身体里散去。

是啊,其实我们都是在爱恋中陪着彼此一起长大的。

所有男人都是在女人的怀抱里长大的,他的狂傲,他的冷漠,他的稚气,他的不安分,皆是被一个女人用爱和时间慢慢抹去的。

而每个女孩也总是因为遇见某个男孩开始改变和成长。从剪着短发的假小子,变成长发飘飘的窈窕淑女;从娇惯蛮横的小公主,变成懂事温柔的大女人;从那个情绪化、不讲理、爱哭鼻子的小女生,变成做起家务干练娴熟,心里有着一本信手拈来的佳肴菜谱的准家庭主妇,坚强忍让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后来啊,你为他磨平了棱角,他为你拔掉了身上的刺。只是你们转过身将彼此赠予了他人,为下一个陌生人做了美丽的嫁衣。

可我们都长大了。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更好的爱人。

终于在匆匆结束的那年,学会了再也不匆匆。

终于在匆匆开始的那年,懂得了如何去勇敢,如何去温柔,如何去包容,如何去担当。

终于明白,匆匆那年的我们总是迫不及待的去爱,可真的在一起后,就会忘记了小心翼翼的疼爱。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可是要在内心最深刻的地方去珍惜,却很难。

总要经历失去才会懂得珍惜,总得彻底伤过一颗心,才能学会呵护另外一颗心。

有一天,你再想起他时不是沉默或哽咽,而是微笑淡然的讲述,那便是你在他那里得到的最好的成长。

这也是,那些崩塌过的、破碎过的,被我们赋予的最好意义。

如前文提到的,我也曾有段时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认真的去爱一个人,再也不能如少年时一颗真心全盘托出。

可这一年中,我参加了一些旧友的婚礼。每次坐在台下我都会想,他、她以前可都是一次次被抛弃和欺骗伤透了心的,是最有资格不再相信感情的人,可现在却比旁人先收获了专属的幸福。

因为他们每一次都会像第一次来到人间一样勇敢的去爱,他们从不觉得这个世界亏欠他们一个拥抱,他们一直在张开双臂。

长大后的我们,虽然谙熟了如何避免幼稚的伤害,却往往也失去了开始的勇气。

如果说老天安排的那些过去是为了让我们在爱的这条路上再多一些磨砺和学习,那么千万不要曲解它的意图,它从未说过,年少时倔强相信过的东西,再不值得相信。

不再年少的我们,最需要学习的是始终不疑真心,是依然敢爱如少年。

桃子说:就有一个阶段,我觉得我真的再也不想相信别人了,再也不想要一段感情了,我一个人挺好的,我起码可以避免伤害。可时间长了,我觉得不对,相信别人是最基本的,相信爱情是件特别美好的事,我还是选择相信。

一个男孩给我发过一条私信,他说他失恋了,刚分开没多久,对方就有了新的恋人,现在很痛苦。

我回复说:一个人的一生中,爱情会出现不止一次。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好消息。

一个女孩给我发过一条长篇留言,她说: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脆弱和扭曲,另外一个自己总是出来作祟,我只能说我经历了一些自以为天大的事,那个他,直接催生了我的恶。现在表面和正常人无异,可内心却越来越阴暗,那种分裂的、仿佛两个自己在挣扎的感觉很痛苦。我讨厌现在的自己,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什么样,我害怕是一片灰暗。

我回复说:我只能回答未来的你是怎样的。

这一切都会过去。你会熬过这段时间,总有一天变回那个心底的自己,那个相信真、热爱善、追求美好的自己。你会长成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会褪去身上那层暂时令自己厌恶的皮囊,你会焕然一新,笑颜如春。你会安静淡然的正视你曾心爱过的男子,会对曾中伤你的人报以微笑。你会自信的把长发挽起,会干干净净的走在安静的街道,你会在某天温暖的午后,在街角某个小咖啡馆享受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温度,还会有一次意外的邂逅。

而终有一天,会出现一个沉默不语只顾眯起眼睛看着你傻笑的男子,拥着你。你们穿着婚纱与礼服一起看向前方,听摄影师傅对你们说:“好~就是这个感觉,1、2、3”,你转过头,就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眸里映出来的自己,那个一脸幸福的傻笑的你。

我们都曾付出真心,以不同傻气的方式。只是当时理解不了彼此,谁也不要亏欠,爱情并无需缅怀。

你知道的,不管人生可以重来多少次,终会有所遗憾。

今年10月份,朋友给我发来你的婚纱照,我才知道你已经结婚快半年了。看着屏幕上成为新娘的你,我的眼角确实没出息的湿润了一下,可从心里溢出的,是衷心的祝福,希望永恒在你身上先发生。

年少时的爱里,我们都会难以避免的互相伤害,美好与痛苦都会在时间轴上蔓延展开。可当走到终点时,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告别,都请好好的说再见。最难的不是在一起时的温柔,而是结束时的真诚祝愿。所有的隐痛有一天都会化作甜淡,而那个人某天再想起时,也会像亲人般温暖。

你是如何想起他的呢,是淡然讲述还是故作沉默。

再遇到的人,是否像那年一样义无反顾。

我们啊,到头来都是在爱里陪着彼此长大,慢慢学会究竟如何经营爱,守护愿。

后来啊,我明白,所有过错其实都可以用错过来释怀。

只愿你不再心怀遗恨,信爱如少年。

只愿你敢爱如那年,但已不匆匆。

现在的我也有了很好的爱人,她让我像十七岁时一样内心炙热,想向所有的旧爱致歉,我会待她如初恋。

你一定要相信,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就和你一直在寻找的,一直以为不可能存在的,一模一样。

他会让你感谢生活之前给过你的所有刁难,会让你像流沙、像落雪,那些别人在上面划了又划的痕迹,他轻轻一抹,就平了。

会让你在心底重新生长出爱情。

你要好好的等他,要相信他一定会穿过人海,让你找到他。